能否功于一役?

作者:何乐怡

编辑:李静

风品:沈禾 车一

来源:首财——首条财经研究院

城头变换大王旗,然A股只有一个茅台。

“茅台魔咒”,相信投资者不陌生。这不,被誉“扫地茅”的石头科技又出新低。9月19日收盘价283.42元,市值不足270亿,相比1499元的高点累计缩水八成,相比272元的发行价也只差一个跌停。

从小甜甜到牛夫人,为啥跌落神坛,还能再上演“疯狂石头”么?

1

净利首降拐点 现金流大缩

价值逻辑线动摇?

3年净利增长近20倍!

这是石头科技跻身扫地第一股,并扶摇直上成为科创板首支千元股的最大底气。然上市年报首秀,增速就出现腰斩,2021年增速不足3%,最新半年报更掉头负增。如此急刹变脸,到底在闹哪出?成长力到顶了?“地板故事”还好讲不?

8月29日,石头科技公布2022年中报:营收29.2亿元,同比增长24.49%,净利润6.1亿元,同比下滑5.4%。

寒冬逆境,收入增长难能可贵。可净利下滑,无疑又当头一棒。作为扫地机器人独角兽,这是石头科技2017年以来首次负增。

追其原因,销售费强悍增长尤为惹眼,增长91.22%,达到5.01亿元,成为净利主要背负。

石头科技表示,主要因进一步拓展海内外市场导致,具体包括广告及市场推广费用、销售部门薪酬费用增加。

另一面,委外加工模式让成本上升过快,进而拉低毛利率。上半年,石头科技营业成本增长27.66%,超过营收增速。2021年,委外加工费金额为13.2亿元,同比大增203.32%,占总成本比从42.70%增到45.42%。

要知道,新物种叠加高增速,在懒人经济东风加持下,石头科技一直以高增示人。2017~2021年,营收从11.19亿元增至58.37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51.13%,扣非净利从0.9亿元增至11.9亿元,增长率更高达144.22%。

投资者向来看预期下菜碟。失去增长故事,自然就失去了可贵“灵魂”,是否价值逻辑线动摇?

高增转入负增,发展拐点来了?石头科技要过苦日子了?

石头科技表示,Q2净利润有所下跌,是受会计规则改变、原材料上涨以及汇率波动带来的非经常性因素扰动,扣非后2022年H1净利依旧同比增长。

客观原因、可贵回暖不容忽视,可下面数据同样不能小视。

截至2022上半年末,公司存货9.06亿元,较上年末的5.96亿元增长52%。其中,库存商品账面价值7.78亿元,半年内增加3.25亿元,增幅71.74%。应收账款亦同比激增77.1%至2.32亿元。

产品不好卖了?有无采取激进的赊销策略?

公司解释称,主要是未到期应收货款增加导致销售货款未全部流入,同时备货库存增加、销售费大增引起的资金支付增加。

无论孰是孰非,一个不争事实是,石头科技现金流承压明显: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仅有1.62亿,较上年同期大减81.67%。

寒冬之下,升降之间,这不是一个利好信号。君不见,强如华为的任正非,也一再强调稳现金流,强调活下去的底气。

2022上半年,不再疯狂的石头,活得有点艰难。

2

前狼后虎 差距拉大?

创新敏锐性vs行业天花板

为啥这么“颓”?

内外皆有因。

放眼清洁地板战场,新老玩家肉搏、竞争日益白热内卷。

内有老炮前浪、市值高出石头科技近百亿的科沃斯,外有8月被亚马逊溢价收购的美国品牌iRobot等。同时,更新势力也在搅局,以挑战者姿态威胁着曾经的挑战者。

如成立于2017年的追觅,去年C轮融资36亿元,每年研发投入超12%,其研发的手持吸尘器吸力对标戴森,价格却只卖一半;成立于2016年的云鲸,以“自清洁”破局,在赛道频频掀起浪花。

据奥维云网数据,2022上半年扫地机器人线上品牌销售额占比TOP5分别是:科沃斯(39.8%)、石头(22.9%)、云鲸(15.1%)、小米(8.4%)以及追觅(5.1%)。

虽居老二,处境却有些尴尬,既与科沃斯拉得挺远,又要防范云鲸追击,曾经的友商小米、新锐追觅也在憋着大招。

2022上半年,科沃斯净利增、石头出现下降。前者营收68.22亿元,体量已是石头两倍有余。而24.49%的增速虽不低,可相比科沃斯的27.31%,差距还在加大。况且,对比自身销量亦出现下滑,由上年同期的约123万台降到约 110 万台。换言之,售价上去了,销量下来了。

背后与高端化趋势有关。据奥维云网,2022上半年扫地机器人零售额57.3亿元,同比增长9%,零售量201万台,同比下滑28.3%。

平心而论,石头科技销量降的还不算多。

可毛利率为48.2%,同比下滑5%。2022年1-6 月,奥维云网线上扫地机器人累计销量TOP50机型榜显然,石头科技高端旗舰产品 G10S 及G10位列第4及第5名。

显然,混战竞速、各家逐鹿爆品,这碗高端饭并不好吃。

行业分析师郝瑞表示,产品创新而言,在行业同质化竞争中,石头科技没有显著性突破,其早期押注激光导航技术的先发优势已逐渐被抹平。“相比诞生初期,在现有导航避障技术趋同阶段,石头科技的创新速度、迭代质量还需加把劲。”

不算苛求。在创新敏锐度,某些时候石头确实要慢了些。如面对“自清洁”浪潮,2019年云鲸率先推出自清洁式扫地机,鲶鱼般迅速引爆市场。科沃斯只晚了几个月就跟进推出对应产品,而石头科技却在2021年的G10上才补齐这一功能空白。

行业天花板同样值得警惕。行业分析师李晨表示,市场空间而言,扫地机器人面临一个纵深挖掘的伪命题:动辄3000元的扫地机器人,有足够的底气对比洗衣机已高达90%以上的渗透率吗?

要知道,美国目前的扫地机器人渗透率为15%,2021年,国内零售量下滑了11.62%,直到2021年末,国内渗透率都未达5%。从原因看,相比美式大house,中国更多是中小户型。而与洗衣机真正解放双手相比,扫地机器人也非刚需,扫与拖的过程甚至有时手动完成得更快捷,导致不乏扫地机器人沦为“吃灰”。

如此看,扫地机器人的成长空间,是否被高估了?当中产家庭受众饱和后,高端故事又怎么讲?

中金研报认为,2022年清洁电器全球需求低于预期,旗舰款产品降价趋势出现;借鉴2015年空调市场价格战,短期市场将担心竞争加剧,市场需求不佳。

从蓝海到红海,石头科技做好准备了?

3

研发费用率下降

单飞“欠账”太多?

看向内部,这确是一个灵魂问题。

应该说,营业成本、销售费等大增,与其“去小米化”关系密切,石头科技正处调档较劲期。

往期看,能在强竞争中一路做大、扬名立万,离不开雷军的慧眼识珠、小米生态链的加持,石头科技、昌敬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凡事有利就有弊,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制衡同样明显,如较低的毛利率,以及代工依赖带来的关联交易、同业竞争、运营独立性审视等。

董事长昌敬曾表示:“我们不是一个只做ODM的企业,而是想做一个用户口碑最好的产品品牌。”

不过,在其看来,所谓的去小米化”是表象,本质上是先期通过小米活下来,然后自然而然寻求“独立发展”。

数据显示,自2017年起,石头的米家智能扫地机器人收入占比便从88%逐年递减;2021年,石头自有品牌收入占比已经达到98.8%。

显然,无论“去小米化”还是“自强单飞”,石头科技是有“野心”的。

长远看,石头想走的更远,这是必须之举,值得肯定。只是“单飞”哪有那么容易。代价同样历历可见。减少小米链条依赖,导致的直接后果是石头科技销售成本、营销费激增。

品牌塑造该走的路,石头科技都要重新走一遍。这也是外界诟病所在:

一贯以科技实力示人的石头科技,开始高举高打走营销路线。如找来当红流量明星肖战代言,走上“流量”之路。

声名鹊起的背后,花费亦不菲。近五年,石头科技销售费分别为0.29亿元、1.63亿元、3.54亿元、5.59亿元和9.38亿元,占营收比重逐年上升,分别为2.59%、5.34%、8.42%、12.34%和16.07%,整体增速远超营收。

2022上半年,销售费更大增91.22%,是营收增速三倍有余,足看激进。

可依然无法一蹴而就。比如线下渠道。财报显示,科沃斯品牌国内线下售点数近1300家,其在中国市场线下零售额份额为82%。这是2021年才开始发力线下的石头科技短时难追赶的。

石头科技相关负责人称,线上仍然是公司的主要渠道,线下渠道作为补充可以让消费者直观体验到产品。“目前,线下渠道还处于探索尝试的初步阶段,不会大规模迅速开店。”

话虽如此,看看上述两者营收差距,渠道重要性不言而喻。

或许,石头已经尽力了,一边强营销一边建渠道,左支右绌中,看看净利润首降、现金流之压,几多背负?多少可持续性?

费用就这么多,有增加就有吞噬。2022上半年,石头科技研发费用率竟“逆势”下降。研发投入2.26亿元,同比增长13.74%,占营收比7.74%,同比下滑0.73个百分点。

拉长时间维度,2017-2021年研发投入分别为1.06亿元、1.17亿元、1.93亿元、2.63亿元、4.41亿元;研发投入占营收比为9.5%、3.82%、4.59%、5.8%、7.55%。虽逐年上涨,却始终不及2017年,更不及2016年的21.49%,与销售费差距肉眼可见。

诚然,单飞独立没有错,无奈“欠账”太多,一旦走出温室,就暴露出了短板底色。

费用有限,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不可否认,提营销建渠道,是短时快速驱动业绩的不二法门,可长期呢?一句不创新无未来。产品特色性、持续成长性、乃至爆发力,必然要靠研发投入。

要知道,2019年石头科技营收曾一度快要追上科沃斯,然随着后者推出高端洗地机品牌添可,差距再次拉开。

一些产品瑕疵,同样不能小视。黑猫投诉平台,截至9月19日17时,搜索“石头科技”,共条205条投诉。

客观而言,数量真心不多,可反映的问题却值冷思,除了价格欺诈、虚假宣传,质量投诉是一个焦点。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红海竞争,产品品质无疑是立身之本,石头科技还差多少?

与生产方式不无关系。产能方面,科沃斯产品基本全部自产;石头科技自设立以来,长期采用委托加工方式生产,无自建生产基地。供应链受制,是品控风控的加分项么?

也有可贵转变。2022年6月27日,石头科技发布公告称,拟使用超募资金4.6亿元增资公司全资子公司惠州石头科技新建募集资金投资项目“自建制造中心项目”。

只是,是否有些战略滞后呢?补短板是好事,注定又是一笔不小投入。

4

频频减持、造车野望

别忘了围城效应

一句话,单飞很美也很难,要补的短板、欠账着实不少。

这个过程,注定不会一蹴而就。问题是除了市场、竞品不等人,投资者还有多少耐心。

一遇风云便化龙,可风云过后呢?

几乎与股价千元缩水同频的,还有股东们的接连减持。

早在业绩尚好时,一些股价就最先按奈不住,在用脚投票。以至有评论言,石头科技的股价是股东们给“带崩了”。

2021年2月,石头科技上市一周年,迎来2858.87万股首次解禁,占公司总股本的42.87%。

解禁当日,2021年2月22日晚,石头科技发布减持公告:石头时代、丁迪、高榕、启明、顺为、天津金米、公司董监高毛国华、吴震等10名股东,拟减持公司股份合计不超739.75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合计不超11.10%。减持原因均为“自身资金需求”。解禁当天石头科技股价跳水13%。

勿怪市场不淡定,细梳减持大军包含了创始团队身影。一起辛苦打下的江山,却毅然抽身离去,让市场怎能淡定?对企业未来不看好?

这只是一朵浪花。据蓝鲸TMT不完全统计,石头科技分别在2021年2月23日、6月18日、10月26日,2022年2月25日、5月27日发布公司股东及董监高减持计划,累计拟减持不超34.152%。

如此纷繁,想让人不好好寻思都难。

大佬雷军动作更是牵动人心。中报显示,其顺为资本作为石头科技第二大股东,在二度减持公司8.41万股,报告期末持股比降至8.74%。并非个例,石头科技十大股东中,有五大股东在二季度实施减持。

一番减减减,股价影响肉眼可见。

外因之外,自身发展重心的改变或也非加分项。

主业之外,昌敬似乎对造车兴趣更大。早在2021年初,其就成立了上海洛轲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原威马汽车 CTO 闫枫加入团队。

公开资料显示,洛轲汽车首款车对标奔驰G系列的越野车型,试图借助增程技术实现单次超1000公里的续航里程。官网披露,目前员工人数超400人,预计2022年内成长至1800人,2023年将达3000人规模。

据36氪等相关报道,2021年末,洛轲汽车完成1亿美元的融资,领投方为腾讯,红杉资本也参与投资。

只是,对动辄百亿千亿的造车业而言,这仍杯水车薪。看看折戟者、行业白刃战,后局不乏变数。

的确,面对惨淡股价、下滑净利,石头需要新故事。只是跨界能解么?

多少业务协同性、多少先发优势。不乏心猿意马的质疑声、拖累主业的担忧声。从上文看,仅一个自主“单飞”,就让石头左支右绌、疲于应付。造车投入之巨、变化之快,是不是更大的坑呢?

据21世纪商业评论、36氪,一位有意投资洛轲汽车的资方人士表示,昌敬已不太参与石头科技日常运营,大部分时间花在汽车产品上,且他也告诉投资人,造车将是他接下来的工作重心。

对此,石头科技官方回应称消息不实。昌敬也现身说法,在采访中表示:“公司股价波动属于正常现象,不能让短期股价波动影响到企业长期发展;同时,造车企业也有专门的团队去经营管理,其工作重心还在石头科技的管理上。”

相信,面对关键较劲期,作为掌舵人的昌敬明白权衡博弈、其中利害。毕竟,净利下降、现金流缩水、存货应收账款高企、股价大跌等,已然拉响警报。欠账颇多的石头科技,没有多少试错空间,没得多少耐心消磨,岂能不警惕更大“饥荒”?

别忘了围城效应。一个单飞,就让石头科技如此背负,何况是跨界呢?

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日益内卷的扫地机器人业,专业性、专注力,仍是最大的价值称重机、价值破壁器。

5

出海曲线 笑在最后?

吃好吃透扫地这碗饭,应是当下及未来的最有解。

好在,石头科技不缺相关沉淀。

在8周年公开信中,昌敬将企业称之为“产品、质量、成本、效率、营销、创新”为一体的“六边形战士”。

在昌敬看来,“一家企业要可持续发展,就是要创造出符合自己的长期独特的价值。”即总成本优先(效率);信任(专业度);价值认同(优越感);技术领先(不断创新)。

换言之,从0到1,再到100跨进,贵在专业认同、效率优化,背后离不开高质创新。

不止是说说,例如最新拳头产品石头G10S,搭载的RR Mason算法历经180次OTA迭代升级,已进化至9.0阶段,可实现毫米级精准测距与27种常见障碍物识别的双重功能。

好产品市场会说话。2021年,石头科技海外市场画出一抹亮眼曲线。收入33.64亿元,同比增长超80%。而2019年营收才5.81亿元。两年时间,一跃成为公司主要收入来源。

应该说,石头科技仍有蓝海期许,仍有开拓实力。只要足够专业专注、保持战略定力,就有全力一战、乃至翻盘可能,毕竟其不缺逆袭基因。

考量在于,竞品也没闲着,市场一日千里,投资者耐心有限。石头科技补短板、交欠账的速度、力度、精准度还要再快再高效些。同时,谨防顾此失彼、研发掉队、丢失前瞻性,业务心猿意马,一山还望一山高。

一厘米宽,十公里深。心无旁骛似明镜、功于一役者,往往笑在最后。

会是石头科技、昌敬么?

本文为首财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