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年疫情,很多传统中小VC机构已在动荡的经济环境和募资的寒冬中折戟沉沙、被迫转行。由于市场不稳定和地缘政治危机,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逐步传导至产业链条中,成本上扬、需求不足,资产端的投资也显得扑朔迷离。

然而,“危机”是危中有“机”。以产业资本为代表的CVC投资已迅速补位,科技巨头全赛道布局,传统产业遍觅转型机遇。据不完全统计,最近十年CVC对外投资近万起,并逐步实现从参投基金到独立投资的成熟过渡。

产业资本投资,从1.0时代到3.0时代的跨越

大多数产业资本对外参与投资是从做LP开始,经历着被动引导到主动管理的过程。传统“PE+上市公司”的模式正逐步迭代:1.0时代,以硅谷天堂为代表的投资机构寻找上市公司,彼时以投资机构为主动方,甚至成为部分公司战略投资启蒙,帮助产业资本孵化项目。随着产业资本合作在投资中收获了前沿的技术、优秀的团队,并实现了市值管理,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开始主动与头部投资机构结合,进入2.0时代。

数据统计显示,截至5月初,今年内共150余家上市公司参与设立产业基金,投资领域多与公司自身产业链相关,如江丰电子、圣邦股份、韦尔股份等多家半导体产业链相关的公司均公告参与产业基金的设立。

1.0时代和2.0时代的产业资本几乎都是以LP(有限合伙人)的身份存在,但在2.0时代的产业资本话语权更重,在市场募资困难的背景下,以上市公司为代表产业资本俨然成为了投资机构的金主爸爸,在投资领域和投资策略上更多以上市公司的战略发展相匹配。

与此同时,在多年的资本市场教育下,一批优秀的产业资本已经进入了3.0时代,旗下成立自己的私募投资基金,以基金管理人的身份或独立的战略投资团队出现,实现真正的主动管理。从腾讯系、阿里系、百度系,到华为哈勃投资广泛布局硬科技,到近日乳业巨头伊利发起健瓴种子基金,3.0时代的产业资本以更主动的姿态建立自己的投资生态圈。

产业背景不同,CVC投资诉求多元化

在迭代的过程中,产业资本的诉求也发生变化。新兴的高端制造类、硬科技类企业主要以布局产业链上下游为主,如宁德时代,2018年上市后,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2020年累计投资11个项目,累计金额54.24亿,2021年累计投资27个项目,累计金额269.29亿;2022年上半年也投资近百亿。

在投资布局方面,上游涉及矿石资源、电池正负极材料、锂电生产设备、储能等,下游渗透到动力电池回收、造车领域、换电领域等。宁德时代采用两条腿走路的策略,一边作为LP参投到多支基金中,利用基金的资金杠杆和资源面寻求前沿技术,另一边通过直投的方式扩大产业板块。华为哈勃投资今年1月拿下了私募管理人牌照,进一步表明主动投资管理的战略定位,为解决芯片卡脖子的问题,哈勃投资参与了近40个芯片半导体投资项目,遍布半导体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包括元器件生产、集成电路设计、电子设计自动化、封装测试等。

产业投资也给传统产业转型或对冲结构性风险带来启发。A股市场有一批存量的上市公司,产业传统、发展后劲不足,或者行业周期性变动大,需要其他产业板块来降低周期性风险。比如温氏股份,地处猪周期的过山车,周期性极强。

温氏投资是温氏股份的投资板块,股权投资规模超60亿,已投资近百家企业,在温氏股份去年整体大亏损的背景下,温氏投资净利润高达12.76亿。其投资方向以养殖为延伸,上到动物防疫的生物医药领域、下到人工替代的智能科技,所投企业已有19家IPO上市,重塑产业布局,又在一定程度上带来财务业绩。国内很多地产类、建材类的传统产业公司都在发力产业投资板块,借助CVC来寻找转型的机会。

CVC市场上另一个活跃产业群体当属新兴互联网,BAT投资系已活跃多年,字节跳动、B站等行业新星也不甘示弱,尽管字节跳动年初裁撤了战略投资部,但并未影响其布局的脚步。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去年底,字节跳动累计投资 64 家公司,累计投资金额近 350 亿元,几乎已经占据了字节跳动年收入十分之一。这群行业新兴是在传统VC的陪伴下长大的,他们深知资本和产业整合能够带来的高速发展,通过收购团队、技术,利用自己的算法和架构,快速实现产业协同。

CVC多维优势凸显,走向市场一线

尽管疫情给经济带来一定程度的冲击,但优质企业的融资并未止步,一票难求的现象仍不少见。从企业端来看,越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越是反向挑选投资机构,不少财务投资机构都遇到过被企业拒之门外的情况,这类企业不仅需要资金,更需要战略盟友,甚至战略盟友比资金更重要。

CVC机构依托背后的产业集团,能够将成长初期的企业置入一个成熟的产业生态圈中,使其上游采购上获得稳定的原料供应,下游销售中客户明确。当然,这是比较理想的资源匹配状态,也是独角兽企业合作时的心态。美团投资通过布局服务于商家、消费者和合作商的企业,伴随投资业态扩大,被投企业能够以低成本的方式快速协同,这种天然的产业场景和产业资源,能够实现多赢。

反过来看,正是因为CVC背后有这样的产业生态和资本组合,让他们更有信心走到投资的第一线——早期投资。据有关数据显示,近十年来,国内CVC对外投资近2万亿,其中B轮之前的占到60%以上,相当大的投资比例是天使阶段。CVC是产业集团捕捉前沿技术和优秀团队的眼睛,很多产业投资机构的核心高管都是从产业体系内过来的,有资深的行业经验,能够对同行业内的初创企业、创新技术有相对准确的趋势判断,所以他们敢吃“螃蟹”。同时,CVC的资金主要源自母公司,不必受基金存续期的时间限制,不必受基金投资人的财务回报要求限制,抗风险周期强,陪企业走得更远,也因此更受企业偏爱。

由于传统VC募资能力下滑,CVC的出资能力和构建产业生态的能力凸显,正成为各地市政府引导基金的重点合作对象,尤其是其母公司已经在本城市有布局。这样一来,CVC和当地政府合作的基金往往能够发挥一定的招商引资作用,比如母公司在本地设厂,CVC围绕着公司上下游供应配套,引入相匹配的产业项目,以点带面,产业园经济也跟着激活了。

结语

从资管新规后,一批投资机构募资困难而相继倒下;再经三年疫情,又一批投资机构经营不善而难以为继。创投市场在反复洗牌,头部机构优势集中,具备产业实力的CVC机构开始反超传统VC。美国创投市场中一半资金来源于产业资本,而国内目前仅占到了30%左右,市场空间相当可观。

未来可期,CVC的高光时代即将到来。

本文作者:刘烜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