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制药销售费迷局：A股好女婿10年孝敬丈母娘近1亿

三年买酒竟然花了5700万元，这一消息让步长制药（603858.SH）这家市值超百亿的药企成了近期市场关注的焦点。

日前，上交所要求步长制药补充披露近三年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金额、费用性质、是否关联方等信息。就是在步长制药补充披露的信息公告中，让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在披露的近三年前十大销售费用支付对象中，有一家名为贵州名帅酒业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名帅酒业”）的企业，步长制药在2021-2023年期间，分别向其支付了2137.52万元、2018.10万元、1576.94万元用于购买商品，合计5732.56万元。

三年花掉5700多万元采购费用也就罢了，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在步长制药与支付对象名帅酒业“是否为关联方”一栏中，赫然写着“是”。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这不禁让人好奇，名帅酒业究竟是什么来头？它为何能获得步长制药的“特殊照顾”？

天眼查信息显示，名帅酒业成立于2013年7月，企业注册资本50万元人民币，法人代表为胡东辉，不过实控人却是持股97.5%的王秀珍。

截图来源于天眼查

而王秀珍的另一个身份，则是步长制药董事长、实控人赵涛的岳母。

公开资料显示，名帅酒业是一家以批发业为主的公司，经营范围包含酒、饮料、食品及茶叶批发；食品经营和销售；酒类经营等业务。不过每年具体的营收情况，企业选择了不公示。

截图来源于天眼查

成立于2013年的名帅酒业，与步长制药的酒水采购关系并非始于最近三年。早在2014年时，步长制药就已向名帅酒业采购了价值226.13万元的酒水。

截图来源于公司招股书

此后，名帅酒业就成了步长制药长期的酒水合作商。2014年至2023年期间，步长制药累计从名帅酒业购买了9100余万元的酒水。

此外，源媒汇还发现，2023年度步长制药除了向名帅酒业采购酒水外，还向宁波国帅酒业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帅酒业”）采购了1081.23万元酒水。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通过天眼查的股权穿透，源媒汇发现，名帅酒业法人代表胡东辉，持有国帅酒业2%的股份，而国帅酒业的最终实控人为国帅龟仙洞酒业（香港）集团有限公司。虽然天眼查中没有该香港注册公司的详细信息，但源媒汇还是从步长制药的年报中查询到，该公司的董事为赵涛。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步长制药采买酒水的两家酒企，一家实控人是赵涛岳母，另一家董事则是赵涛本人。这就不禁让人怀疑，这背后是否存在什么违法的关联交易？

关联交易指的是存在关联关系的双方进行的交易，根据《公司法》规定，关联关系包括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与其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企业之间的关系，以及可能导致公司利益转移的其他关系。

那如何判断关联交易是否违法呢？

1、违反《公司法》第二十一条的规定，即利用关联交易转移财产，侵害第三方权益，或者通过关联交易损害公司利益。这种情况下，关联方需要承担赔偿责任。

2、违反信息披露义务，例如未按照《证券法》和相关交易规则的要求进行信息披露。这种情况下，关联交易可能会被视为无效或被撤销。

对于第一点是否损害公司和股东利益这一怀疑，步长制药在公告中回复称，名帅酒业和国帅酒业的关联交易，已经公司董事会第三十五次会议及2022年年度股东大会审议通过，定价公允合理，不会损害公司及股东利益。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至于第二点信息是否披露这一疑点，步长制药在2023年年报中，对购买的酒水以及关联方等信息都进行了相应的披露。

所以这么一看，步长制药的这一关联交易，是不违法的。唯一的蹊跷就是，买什么酒一年要花一二千万元？

对于具体购买的是什么类型的酒水，以及是否与公司业务直接相关等疑问，源媒汇向步长制药方面发送了邮件进行问询，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不过源媒汇从贵州国帅龟仙洞酒业集团公司官网查询到，该公司自称为中国洞酿酱酒创立者，旗下的酒水也多以洞藏、洞酿为名。

截图来源于官网

至于购买酒水的用途，步长制药仅在公告中回复了一句：“基于销售业务中的正常接待活动需求”。

也就是说，只是销售接待，每年光是酒水就要花约两千万元。

但是，在看到步长制药每年的销售费用后，两千万元的酒水花销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根据官网介绍，山东步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经过多年发展，公司以专利中成药为核心，致力于中药现代化。作为中药专利处方药龙头企业，除了在心脑血管市场立足以外，步长制药主要产品还在妇科用药、糖尿病及肿瘤领域具有较强的竞争力。

截图来源于公司官网

但是在二级市场，步长制药“闻名遐迩”的原因却是：在上市药企中排名前列的销售费用。

财报数据显示，2013年到2017年，步长制药在上市药企中连续五年销售费用排名第一，分别为49.79亿元、59.72亿元、65.73亿元、68.50亿元、82.87亿元，之后的五年也始终保持在前四。

以2020年峰值时83.73亿元的销售费用为例，假设当年有300天举办相关的销售活动，那么步长制药平均每天就要花掉近2800万元。

这么一对比，前述每年2000万元的酒水钱就显得不算多了。

“平均每天2000多万的销售费用，不是说一场活动花了这么多钱，而是当天全国各地所有场次举办销售活动的费用总和。”曾任某上市药企医药代表的吴平（化名）告诉源媒汇。

那这么多钱到底花到哪儿了呢？

步长制药对上交所的回复函显示，其销售费用主要包括市场活动费、市场调研费、学术活动费和学术交流费四大类。

“学术活动和学术交流这两个活动的界限比较模糊，目的都是向参会的医务人员宣传企业、宣讲医学或产品知识、药品性能和研究成果等。区别就是学术交流的专业性更强，一般会请专家。学术活动专业性相对弱一点；”吴平解释道，“市场活动则是组织专业医学人士和患者进行交流，更为垂直；市场调研就很好理解了，比如征集病例、产品调研、竞品调研等。”

源媒汇从多位行业人士处了解到，医药企业的销售环节，存在太多的“潜规则”，其中又以市场、学术推广、咨询等方面尤甚，曾是业内的“灰色地带”。近年来，‌随着医药反腐力度的加大和集采的深入，‌国内医药行业的整体销售费用有一定下降。

但是即便在此背景下，2023年度销售费用有所下降的步长制药，其销售费用占营收的比重，在同行中仍算高的。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这里面还是很容易有‘猫腻’的。就像刚才说的学术交流会，想要请当地知名医院对应科室的知名医生，据我了解需要花不少‘讲课费’。”吴平透露，“而且有一些线下活动是不对外公开的，甚至还有医药代表会为了让药品进医院销售而允诺返点。”

针对步长制药高额销售费用的去向，源媒汇询问公司方面，同样未获回应。‌

财报数据显示，2023年度，步长制药五大业务线的营收均同比下降。受此影响，这已经是公司营收连续第三年下滑了。

截图来源于公司公告

那已经过去一半的2024年的业绩如何呢？

根据7月9日步长制药发布的半年业绩预告，上半年公司的归母净利润约为1.86亿元到2.68亿元，同比下降64.08%到75.07%。

在这篇公告中，步长制药将利润预减归因于：部分产品因医保受限销量降低、中药材成本增加、规模效应下降导致的成本率增加以及政府补助减少这四个因素。

而步长制药在二级市场的股价也是萎靡多年。在上市初期时的2016年底，该公司股价曾一度冲高至85元附近，但是经过两年多的回落之后，股价一直处于箱体区间震荡走势之中。截至7月22日收盘，公司股价报收15.12元/股，市值167.2亿元。较巅峰时期跌去76.10%。

截图来源于东方财富软件

面对业绩的持续下滑和股价的疲软表现，接下来，步长制药花钱还敢如此大手大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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