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经理人传媒旗下《经理人》

本刊记者/孙晨

12月24日，顾家家居（603816）董事长顾江生因涉嫌内幕交易股票而遭到证监会的立案调查。据《经理人》杂志了解，本次调查主要涉及顾江生在2018年至2019年收购喜临门（603008）过程中，通过二级市场交易喜临门股票的事项。

对此，顾家家居公告称此事项不会影响顾江生的正常履职，也不会对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活动产生不利影响。不过，次日顾家家居的股价却是遭遇投资者用脚投票，开盘即跌停，随后股价回暖，截至当天收盘，收盘价格为70.64元/股，跌幅为4.62%，市值为446.74亿元，一天蒸发21.63亿元。1.12万名股东遭遇无妄之灾。

实控人被限制消费，公司现金流恶化

距离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的前几个月，顾江生还被山东临邑县人民法院出具限制消费令，也即是人们俗称的老赖。随后，顾家家居向媒体回应，此事涉及金额约900万元，经过与对方沟通协商，双方已经达成和解，限制消费令已经解除。

仅仅是900万元，就让身家高达285亿元的顾江生（家族）被限制消费，虽然官方给出的回应是因为涉事企业双方信息沟通不充分，不及时的问题而产生的误解，但这解释显然不足以令市场信服，投资者考虑的问题是：顾江生家族是否缺钱了？

顾家家居创立于1982年，是一家以“家”为原点，致力于为全球家庭提供健康、舒适、环保的家居解决方案的公司。新世纪之初，当时还是浙江树人大学体育老师的顾江生，辞去工作，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顾家家居，踏上新的征程，并带领顾家家居一路高歌，于2016年10月份登陆A股市场，拥抱资本市场。

目前，顾家家居拥有“顾家工艺”、“睡眠中心”、“顾家床垫”、“顾家布艺”、“顾家功能”、“全屋定制”、“顾家天禧”七大产品系列，产品远销全球120余个国家和地区，拥有 6,000 多家品牌专卖店。

从财务数据分析，顾家家居近年来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保持较快增长。其中营业收入从2015年的36.85亿元飙涨至2019年的110.94亿元，增长超过两倍；净利润从4.98亿元上涨至11.61亿元，增长超过1.33倍。

从2018年开始，公司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虽然仍然是呈现增长的态势，但是增长幅度明显放缓，2019年的营业收入增长率相较于2017年的增长率下滑接近20%，净利润的增长率下滑更甚。

需要指出的是，扣非净利润的增长率总体来看远远低于净利润增长率，且波动较大，这意味着公司对外投资的效果不甚理想，《经理人》杂志获悉，在2018年和2019年，其长期股权投资亏损的金额之和逾5000万元。

近年来，顾家家居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现金流）稳中有进，2019年现金流金额为21.24亿元，同比增长110.41%，进入2020年，顾家家居现金流急剧恶化，其中2020年中报为2.84亿元，同比大幅下滑近60%，早已腰斩；前三季度的现金流仅为0.35亿元，同比大幅下滑96.43%，接近100%。

与现金流恶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截至2020年Q3，顾家家居的应收账款为12.16亿元，同比增长20.14%；存货从12.66增加1.09亿元至13.75亿元。需要指出的是，预付款项从0.55亿元上涨至2.22亿元，兴许是手握大笔订单。

现金流的重要性对于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改善日趋恶化的现金流问题是顾家家居发展的当务之急，否则一旦出现资金链断裂，后果可想而知。

左手小额回购，右手大笔套现

2019年9月19日，顾家家居公告拟使用不低于3亿元且不超过6亿元的自有资金以集中竞价方式回购公司股份，回购价格不超过50元/股。一年之后，顾家家居本次回购股份期限已届满，实际回购股份共计10,879,264股，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为1.72%，成交总金额4.21亿元（不含交易费用）。

以回购的方式来提振公司股价，这是许多上市公司采取的正常操作，但顾家家居的动作却并没有止步于此。2020年1月17日，顾家家居部分经销商拟增持公司股份，增持金额为1-2亿元。到了3月中旬，部分经销商共增持股份 2,381,513股，占公司总股本的 0.40%，增持金额1.02亿元。

“回购+增持”双重作用之下，有力地提振了投资们的信心，让顾家家居股价一路高歌，，股价从33.66元/股上涨至最高83.78元/股，增幅为148.9%。不过，伴随而来的是，顾家家居控股股东及一致行动人以多种方式套现。

在减持公司股票之前，顾家家居控股股东顾家集团有限公司（顾家集团）及其下属全资子公司宁波梅山保税港区顾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顾家投资）与 TB Home 构成一致行动人，共持有上市公司458,678,252 股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 76.10%。

值得指出的是，顾江生持有顾家集团61.6%的股权，而顾家投资是顾家集团的全资子公司，顾江生的父母顾玉华与王火仙分别持有TB Home 60%和40%的股权，也就是说，顾江生家族牢牢控制住了顾家家居，是当之无愧的掌权人，换言之，顾家家居是典型的家族式企业。

6月29日，TB Home与百年人寿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前者将持有的顾家家居6%的股份转让给后者，转让总价为14.65亿元；

8月21日，顾家集团与海通资管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前者将持有的顾家家居5.11%的股份转让给后者管理的“海通投融宝 1 号集合资产管理计划”，转让价款为18.69亿元；

11月6日，TB Home 与建信鼎信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前者将持有的顾家家居5.01%的股份转让给后者，转让价款为22.55亿元。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顾江生家族通过三次协议转让套现55.89亿元，减持顾家家居股份的比例为16%。事实上，顾江生家族的动作除了转让股份之外，还通过减持股票的方式套现。

7月20日，顾家家居公告称顾家集团、TB Home分别计划在6个月内通过大宗交易减持公司股份比例不超过1.62%、0.38%，减持的原因是质押比例高，缓解资金压力。7月23日，减持计划完成，减持价格为54.33元/股，顾江生家族套现6.56亿元。

也就是说，在半年之内，顾江生家族套现的金额高达62.45亿元，套现之后，顾江生家族持有顾家家居的股权从76.10%降至56.54%，不论是套现速度还是套现金额，均堪称一流。

一连串密集套现之后，顾江生家族质押股份的比例占顾家家居总股本的比例从6月份的44.24%下跌至如今的24.25%，的确是大大缓解了资金压力。

不过，与顾江生家族套现如影随形的是，顾家家居高管们在11月份也开始了套现，欧亚非、李云海、吴汉、刘宏、刘春新等副总裁合计套现金额超过6000万元。其中欧亚非套现金额超过2000万元。

顾江生家族套现是为了缓解资金压力，但不知这五位副总裁又是出于原因什么而选择套现。难不成这些高管认为公司股价已经处在高位，高处不胜寒？亦或是认为公司经营管理将会发生重大变化？外界尚不得而知。

值得指出的，顾家家居在2018年进行一系列的并购操作，取得纳图兹、玺堡家居、优先家居、RolfBenz及RBManagement、班尔奇、卡文家居等公司的控制权并合并报表，形成8.33亿元的商誉。

其中，收购玺堡家居形成2.45亿元的商誉，根据对赌协议，玺堡家居2019年至2021年实现的净利润分别在0.55亿元、0.65亿元、0.75亿元之上，合计1.75亿元。

截至2020年中报，玺堡家居的净利润为0.2亿元，距离完成目标还有0.45亿元的差距，玺堡家居今年能否完成业绩对赌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在中报中，顾家家居称公司商誉并未出现减值损失，但不知商誉是否会在年报中爆雷。

高新技术企业资质存疑点

2019年12月4日，顾家家居获得浙江省科学技术厅、浙江省财政厅、国家税务总局浙江省税务局联合颁发的《高新技术企业证书》，证书编号GR201933001246，证书有效期三年。可以在三年内享受相关的税收优惠政策。

不过据《经理人》杂志查询资料发现，顾家家居却没有达到认证条件的门槛。根据《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管理办法》，认定为高新技术企业须同时满足多个条件，其中要求企业近三个会计年度（实际经营期不满三年的按实际经营时间计算，下同）的研究开发费用总额占同期销售收入总额的比例符合如下要求：

1. 最近一年销售收入小于5,000万元（含）的企业，比例不低于5%；

2. 最近一年销售收入在5,000万元至2亿元（含）的企业，比例不低于4%；

3. 最近一年销售收入在2亿元以上的企业，比例不低于3%。

根据财报，顾家家居2016年至2018年的研发费用分别为0.64亿元、0.72亿元、1.37亿元，合计2.73亿元，2018年的营业收入为91.72亿元，近三年研发费用之和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为2.98%。不满足比例不低于3%的硬性要求。

此外，高新技术企业还需满足从事研发和相关技术创新活动的科技人员占企业当年职工总数的比例不低于10%，而顾家家居2017年，2018年、2019年的研发人员的数量分别为325人、534人、1059人，占公司总人数的比例分别为3.02%、4.10%和7.59%,一样没有达到相关要求。

必要的条件没有达成，但顾家家居却是顺理成章的成为高新技术企业，令人感到十分疑惑。《经理人》杂志致电董秘办电话咨询相关问题，工作人员称高新技术企业认证不是这边办理的，对于具体的政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