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收变革阵痛:金融机构0.5折甩卖资产包,新模式加速成型
作者 | 坚白
来源 | 新经济观察团
近日,相关部门陆续公布了银行业不良贷款相关的年度数据。新经济观察团梳理发现,2024年银行业不良贷款总体情况看似波澜不惊的背后,有迹象表明不良贷款尤其是个人不良贷款的催收难度发生显著变化。
2024年是我国催收行业发生深刻变革的一年。行业野蛮生长时期催生的旧的催收模式宣告终结,而更加透明化、合法化、智能化的催收新模式正在逐渐成型。
新旧切换中,阵痛在所难免。但随着2024年这一剧烈变革之年的结束,行业最坏的日子或许已经过去。
01
金融机构加速出清个贷不良资产,折扣低至0.5折
最新数据显示,2024年我国银行业不良贷款情况总体保持稳定。1月12日,金融监管总局发布的2024年工作综述中披露,总局督促银行加大不良资产处置力度,全年处置不良资产超3万亿元。历年数据显示,2020年以来,银行业金融机构每年处置的不良资产,已连续多年保持在3万亿元左右。
在连年持续大规模处理不良的情况,我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基本保持稳定。金融监管总局去年11月份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为1.56%,相比2023年末的1.62%,略有改善。
不过,在不良贷款整体稳定的态势下,银行业信贷资产登记流转中心(下称 " 银登中心 ")最新披露的统计数据,却透露出不良贷款回收的难度似乎出现明显提升,尤其是催收难度较大的个人贷款业务。
2021年,银登中心试点开展不良贷款转让以来,截至2025年1月份,在银登中心开立转让业务账户的机构数,已从最初的18家国有大行及股份制银行,扩展至消费金融、汽车金融、金融租赁、信托等多种机构,开立账户的机构数(含分支机构)已增至 999 家。机构类型的多样性,更能反映信贷行业的整体状况。
通常而言,金融机构处理不良贷款的操作顺序,依次是自己催收、委托给第三方催收公司催收,最后才是通过转让出表。三种方式所对应的成本或代价,依次提升。比如,2023年某国有大行分行的一份招标项目文件显示,中标催收公司的收费方式为阶梯式提成,根据催回欠款逾期时间的不同,催收公司的提成比例从5%到18.33%不等。
而不良资产转让则为一次性折价转让。银登中心披露的信息显示,2023年以来,个人贷款不良资产包每个季度的平均转让成交价,最高仅为本息总额的7%。从成本代价上的悬殊,不能看出,通过批量转让来处理不良,通常是贷款机构在催收无望的情况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因此,银登中心不良贷款转让的挂牌及成交走势,也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不良贷款催收难度的变化,是观察行业整体催收状况的重要窗口。
银登中心数据显示,2024年个人不良贷款批量转让总规模达到1583.5亿元,相比2023年的965.3亿元,增长64.04%。具体到每个季度,除第一季度较去年下降近17%后,后三个季度较去年同期均大幅增长,其中第二季度增幅高达211.17%。三地季度均增长超50%。
而从单季绝对值来看,2024年及2023年的季度转让规模,均呈现出下半年快速增长的态势。这表明,随着年内不良贷款的持续积累,贷款机构越到年底处置不良资产的压力越大。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从近两年的数据来看,个人不良贷款批量转让的平均折扣价,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季度差异,也不存在趋势性变化。
数据显示,2024年的季度平均折扣率基本维持在5%上下,而2023年则存在一定波动,一季度最低,仅为2.4%,二季度最高,达到7%。总体而言,个人不良贷款批量转让价格一直保持在不足1折的低水平,几乎没有继续下降的空间。
在银行业不良贷款情况基本保持稳定的状况下,金融机构在2024年却持续以低折扣加大个人不良贷款转让力度,某种程度上反映着该类贷款的催收难度的整体下行。其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旧催收模式的终结。
02
旧模式终结:电催法催同时收紧
2024年,无疑是中国催收行业发生深刻变革的一年。
昔日催收巨头退出催收业务,是其中的一大标志性事件。去年4月,在因遭警方查办被迫停业近一年后,催收巨头永雄发布公开信,宣布不再从事具体催收业务,将转型为一家帮助催收行业及催收企业发展的科技服务型企业。
公开信息显示,永雄集团从事个人信贷催收业务已达10年之久,早在2019年,永雄集团在催的逾期贷款总额即达到400亿元、催收员工数超过万名、累计催收超过2亿人次,而2022年其年度营收则超过8亿元,曾一度有赴美IPO的计划。就规模而言,永雄集团显然是国内行业少有的巨头。
巨头的倒下,意味着诞生于行业野蛮生长时期的催收模式的终结。
紧接着,催收行业迎来“国标”前奏。去年5月,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互联网金融贷后催收业务指引》(以下简称《催收指引》),从实操层面对催收行为和催收行业提出诸多要求。
据同时披露,《催收指引》以《互联网金融个人网络消费信贷贷后催收风控指引》国家标准为主要内容研制,后者已通过全国金融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审查,待发布后将取代《催收指引》。
针对电催,《催收指引》提出了相当精细的实操层面的约束,包括每日电.话催收不能超过3次、每天晚上10点以后不能催收、不能向债务人之外的第三人催收等等,而且还要求金融机构和第三方催收机构应对催收全过程进行记录,确保记录真实、客观、完整。
一直以来,针对个人信贷不良资产催收,从成本产出比考量,各催收公司都以电.话催收为主。而此前电.话催收中出现的种种“软暴力”事件,如“爆通讯录”、使用“呼死你”软件、言语威胁等等,一方面说明由于行业整体缺乏管理办法,导致一些灰色地带的存在,而另一方面,其实也说明相比正常的催促还款,“软暴力”催收对于逐利的第三方催收公司而言,是更加行之有效的手段。
而《催收指引》的推出,在推动催收行为规范化的同时,无疑也将对催收效果产生显著影响。
此外,与电催收紧同步,2024年法催也出现收紧迹象。法催是贷款机构收回欠款的最后凭借,一般而言,如果电催长期未果,贷款机构才会发起法律流程,从发律师函到走起诉、立案的诉讼程序等。
但立案难、流程长始终是法催所要面对的最大障碍。面对案件量大与司法力量不足的矛盾、案件审理周期长等现实困境,2022年前后出现的互联网法院集体立案等新的诉讼形式,曾给贷款机构法催工作的推进带来较大便利。
但随着该模式的持续推广,其中存在的弊端也逐渐暴露。比如在协议管辖方面,通常而言,在借款合同中会有明确约定,但在互联网法院起诉时,部分贷款机构通过变相改变管辖地,从而实现在异地立案,最终导致借款人应诉成本大大增加。鉴于这种做法明显侵害了债务人正当的诉讼权益,2024年7月,最高法出台的一份征求意见稿特别点名了这种行为,此后这种法催模式也随之收紧。
03
新模式成型:引入高素质人才、智能化柔性催收
面对新的催收形势,可以看到,贷款机构的普遍做法是,亲自下场组建催收团队,并更加倚重技术力量。
去年年中以来,已经有交通银行、光大银行、微众银行、三湘银行等多家银行,相继发布关于催收人员的招聘信息。而从招聘要求来看,此次银行亲自下场招揽催收人才在学历、经验上的门槛更高,与此前第三方催收公司的低门槛形成鲜明对比。
比如,最先引发舆论关注的三湘银行,对于催收人员的基本要求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具备法律、金融、财会、经管相关专业背景。而对于催收管理人才,则进一步要求5年及以上催收管理工作经验,且需具备优良的账款催收技巧。而华夏银行的零售信贷部贷后催收管理岗,则进一步将学历要求提升至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广发银行信用卡中心的催收管理主任岗,则要求应聘者具备中大型催收机构或银行催收团队工作经验。
银行自建催收团队,一方面是为了符合监管要求。比如《催收指引》即提出,金融机构应切实履行贷后催收业务主体责任,不断加强本机构催收能力建设,审慎实施外包。但另一方面,引入高素质催收人才,也是银行在为通过金融科技手段赋能催收过程做人才方面的准备。
而从去年开始,可以看到,科技手段开始越来越深入地被融合到催收过程中,而催收的方式也随之越来越柔和。
比如,部分贷款机构进一步优化风控模型中,按照逾期金额、天数等指标对客户进行分类,根据不同的风险等级对不同的债务人使用不同的催收策略。部分机构在催收实施层面引入了自动语音催收系统,通过AI技术来提升催收效率,同时也可降低与欠款人的矛盾冲突。
还有更多的互联网金融平台,包括花呗、借呗、京东金条、分期乐等,通过随机向用户发放逾期红包的方式,来引导用户还清欠款。而随机发放的背后,其实是大数据在起作用,大数据通过跟踪分析用户在平台上的交易行为及使用习惯,对用户的还款能力及意愿进行评估,进而确定合适的激励还款红包金额及发放时间。
整体而言,在监管引导下,以人海战术、暴力催收为主要特征的旧的催收模式已逐渐走向末路,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正加快走向透明化、智能化的催债模式。而随着银行亲自下场发力组建催收团队,随着更多高层次人才进入正规金融机构催收团队,我国催收机构及商业模式的深层变革也已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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